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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年】沉寂与飞翔(短篇小说)

来源: 情感文章网 时间:2022-04-28 12:03:29

尹与林都是我的朋友。尹却横亘在我的青春期,成为我对易情易性岁月散漫的观照。

但尹和林彼此不相识却非常熟悉。他们的心灵与思想各自烂熟于心,文字成为倾诉与交流的惟一方式,因为经过加工的思维比语言更显得婉转、生动、贴切,就像经过一层过滤,除去了散淡琐屑,留下了类似精华的美丽。他们便相互感动。

那时,尹刚出校门,一路的风景虽豁然开朗,但灰尘与鲜花同在。尹呼吸着青春的空气时,也吸进了和她一样高的灰尘,她对青春的苛求使她感到自身的不完善,生活的小小龃龉使她青春的面容蒙上了世俗的感动。但尹是勤奋的,她的笔在她的纤纤细手中显得多情雅致,有时她凝视着镜中反射出的笔,她感到一种莫名的激动,纤长的笔管在岁月长河中何尝不是一种游弋的武器?水一样的柔韧,水一样的流韵。

尹也有着良好的愿望,她希望好的环境就像她笔下营造出的使人流连忘返的氛围,在这种充满夜百合清幽的氛围诱惑下,她会与朋友亲人逐渐隔离,然后她便频频回头在人情世故的轴心中以寂静的质地为弧圆生活之园。她的矜傲、她的感伤于她决不同一般的气质绵绵地滋润着青春岁月。如花的季节拒绝孤僻寂寞,无数个绵长难耐的深夜,她让心灵在手中的笔尖游淌,没有攀篱的禁限,此时大地与天空相吻,厚实与轻灵交叠,她不时自我陶醉,塞满了自喜。

然而生活犹如一袭华美的袍,却爬满了蚤虱。不大不小的啮噬在幻想的边缘,留下齿痕,千洞百疮,华美的袍便泛起了褶皱,一如长河波浪迎着风无边无际地招展。尹很终只是一家小电台跑腿的记者,奔波之累颠簸之苦不禁使尹打了个踉跄,人还未站稳,眼前的风景又换了个模样。

尹的白天是属于道路的。

尹的首次任务是采访本市的一个大型企业主,为电台拉来一笔赞助费。尹不知道腰包塞得鼓鼓的中部崛起的款爷全身会发展得如此均衡,他的话在尹的面前显得滴水不漏,款爷站起来,举着酒杯打着哈哈:

“尹小姐啦,酒逢知己千杯少啦,这杯可是交缘酒,不喝不要相识啦。——嗨,再来一杯,加满加满,半杯是三心二意,斟满才是全心全意……”

尹的脸在酒杯中燃烧得通红。尹只感到自己舌头已成为累赘,款爷渐渐趋向前,拉扯起尹的长裙:“尹小姐,这身衣裙过时啦,啧啧啧,风光都闭塞了……”尹微醉的神经嘣地拉紧了,她难堪地挣出款爷的手,慌忙地摆着手:“不、不,不要这样。”

“哈哈,尹小姐,你真靓啦,咱们来跳个舞吧。”款爷的胖手伸过来,一把揽住了尹的腰,尹被推进了舞池。尹感到窒息绝望,脚不由身,身不由心,款爷靠近着尹,磨蹭着尹的耳根,尹使劲地猛一推,高跟鞋在打蜡的地板上一滑,脚脱鞋而出,尹慌忙地拾起鞋夺慌而逃。她一路气喘吁吁奔走着,走进宿舍楼,心还在隐隐地剧跳,人还未走进寝室,室内的电话铃轰轰地响,她拿起话筒,台长威严的声音震动着耳膜:“要你去拉赞助,你却缠着人家跳舞,别人没答应你的过分要求,就在舞池里跺脚摔鞋,成何体统……”

“怎么是我拉他跳舞?我没提过什么……”尹的愤怒使她切断台长的声音。

“好啦好啦,以后三个月的奖金作为本台形象损失费,你好自为之。”台长不耐烦地挂上话机。

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失败,她沉默着,脸颊上荡起古怪的笑纹。脚不由身,身不由心,尹咕哝着,狠狠地望着镜中扭曲的脸庞,就像电影中的特写镜头。她久久地凝视着,面容慢慢地松驰下来,渐渐趋于正常。照镜是她每日必修课之一,她希望从镜中五官调配中发现与众不同,但偌大的眼睛飘忽不定,而鼻子嘴巴诉说平凡。昨天的故事啊,远兜近转又回到从前。她想起这样的话,整个瘦削的脸庞浮上令人叵测的笑容。

尹颓废地躺在床上,平滑的镜面与五官重叠,看不见了自己,就迷失于幻想,现实与幻想在此交接。她多次想起《聊斋志异》里的人鬼狐妖,在灿若晨辉的炽白灯盏下,幻想中的鬼魔也是零碎散漫的,而很充分夸张幻想的情境是烟雨濛濛的春夜。静廖的深夜散发出春寒的料峭,风的柔和掺杂进冬季的冷峻,一种清风峻骨的感觉便在黑夜间抖落出来。乖俏的小翠,媚眼如丝的扈娘,风情万种的葛巾在窗棂边浅吟低笑……尹沉吟于其间。日间的尘世之累便入烟入尘。丝丝缕缕地化作空灵缠在枕边眼角,因这种飘若轻鸿的情绪滋润,白天的路途中,尹就会高歌:“有一天我会,插上翅膀飞。”

林正契合了尹此时的心情,在尹的青春岁月中成为不可抹去的一页。林与尹的相识充满了这个时代的特点,也诠释着尹是在远离这个时代后与这个时代音符不相合中较协和的一个。我说过,尹基本属于文字女人,她的白天和黑夜与文字相合,她的滋润灵性便以文字为养分,她大把大把地将文字镌刻在青春岁月,她置身其中心安理得自高自大。而尹是年轻的,年轻的女孩夹杂着顽童的天真,她迫切需要鼓励和承认,投稿自然成为她像照镜一样的必修课。那是另一种牵引,为自身的弱小自卑牵引来天国的太阳。林正是尹读者中的一个,而尹很久以前就曾充当过林的某一读者。这种绝对文化上的基因,城西的林与城南的尹上演了城市故事。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在这凄美的意境中产生的故事会有着九曲回肠的情节和令人低徊盘旋的氛围。但我要叙述的故事,倘若一路铺陈下来肯定会如嚼蜡般无滋味,它本身缺乏激情冒险,或者尹自身的性格中似乎多是拘谨,缺乏熟稔后的随便,而面临尹的是日常琐碎小事的纠缠、本质弱点的暴露。

我与尹大约两年前认识,那是在一位朋友的屋里。朋友正在临摹梵高的《向日葵》,我推门进去和朋友打招呼到看完他的画,尹就一直一动未动地盯着她手中的书,朋友向我介绍说:“这是尹,她很怕生人。”尹接着补充了一句:“我很怕生人。”仿佛这句话为她垒起一座风雨无侵的堡垒,她在堡垒里面安然无恙,神态自如了。在我和朋友说着梵高割掉自己的一只耳朵时,尹蓦地抬起头,兴奋地插进一句:“耳朵,安静!”我惊疑地望了望朋友,朋友不以为然地挥动画笔。随着接触的日益增多,我揣悟到尹的语言闪闪烁烁似乎没有下文,或许她自己认为多余,下文已蕴含在表达的语言中了。做她的朋友必须对她非常了解,且是善于察言观色的人,这也是尹的朋友很少的原因之一,否则交往中间多半是空白和断裂带。林不知以何种方式使尹敞开心怀汩汩地向他倾诉。

倾诉,我认为尹需要,而且十分可能地需要。在物欲横流、流行时尚的世纪末,文字已显得沉重,许多便捷的高科技代替了繁缛的文字,一封书信抵不上电话大哥大的迅捷,键盘的轻碎代替纸墨相连的笔耕……随着笔墨的芬芳日益遥远,尹心中小小的感怀,迫切需要有人响应,回音经过七折八弯比直来直去的独声更显得悠长辽远。人生不过一出戏,在戏台上尹是表情丰富的演员,林则充当懂得欣赏的观众,因为懂得尹的直率。这种坦率直接成为一道奇异的风景使林眼界拓宽,留恋不已。

尹坐在阳台上捧着书本,飘舞的黄叶像金色的水流沙沙地穿越薄幕的秋凉。尹说:“夕落西山,积成岁月,时间匆忙而沉重,无法展开飞翔的翅膀。”尹感到倾吐后的惬意。九月就这样从膝头溜走。尹摆摆长发,尘缘的烦恼袭上心头:“林,‘心之所忧、如匪浣衣’,这句话多好啊,一堆堆的脏衣服等着清理洗濯,没有头绪的壅塞,这是怎样的惨不忍睹哟。”尹走过夏日街,见齐齐整整的街道铁栏和高楼大厦在地上的投影形成奇异的亭台楼阁,尹为这一发现欢呼雀跃:“林,庭院深深深几许?夏天的街道竟发出如此寂静的芬芳。”而春雨濛濛中妖姬的纶巾多次被尹渲染得飘飘欲飞……

林微笑着,用一声比一声中肯的赞许纵容着尹的奇思与怪想。林没有描绘一句他对任何事物的看法,他是而立之年的男人,沉稳善解,他的稳健和人生的聪慧一点点包容着尹的思想,同时也为尹怪异的思想不大不小地震动着,或许沉稳豁达的林从来没有接触这样直接的坦率。林一遍一遍地在心中慨叹,这是怎样的女孩子!终于林决定去看尹,这样的女孩肯定不负众望。那时一首歌曲很流行,没日没夜地响彻大街小巷,像春风一样撩拨着人的心灵:

“真的好想你,我在夜里呼唤黎明。天上的星星哟也了解我的心,我的心中只有你。”一夜之间缠绵的曲子牵动着多情人的眉头,使他们隐藏于心的秘密有了理由随风飘展。没有秘密的在这支唱不衰的歌的感染下显得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林,沉稳的林给尹写了这句歌词后告诉她要来看她了。尹皱着眉对我说:“写出这样的词?”我说:“或许林真的喜欢上你了,但……”我沉思了一下又中断了。可尹与林这一次并未见面。

林风尘仆仆地从城西奔到城南,而尹却于当日出差去了N城,到了N城的尹,晒着异乡的太阳更感到无所适从,尹忍不住给林致歉,她想林是离不开她文字的诱惑的。她以情人样的心焦给林连发两封信。当尹回到单位,林的信已安静地躺在尹的办公桌上,尹不禁缓了口气,尹撕开了信封。林在信中告诉尹本周末下午,林将再会尹。尹看了看表,明天就是周末。尹拿着笔在白纸上毫无规则地写画着,一页一页地,然后又撕碎,小小的纸屑便身若浮萍地在风中散去。写了一张请假条,尹离开办公室,言称母亲病重可能下星期二才来上班,尹匆匆回去收拾了一下行李,并在门外贴了一张告示。

她来到我这儿,对她的到来,我略表吃惊。

对于尹和林我也有所闻,主要是前几天林找尹时在单位里掀起的风言风语,一向天马行空、怪僻拘谨的尹有人来找,且是已过而立的林——那时林在这个城市已有点名气,自然过多牵引住众人的目光,而且我曾在尹处看见过林的信件,基于尹的性格我不便多问。但与她独拥一室时,忍不住说起了林。

“林可是市里有头有脸的人呢——他的爱人和我大姐同一单位,小孩就是我的学生。”

“这与我毫无关系。”

“怎么没有关系。”

“我对这个不感兴趣。”

“那你干吗与林通这么多信?”我一脸困惑,尹对我的困惑是没有长眼睛的。她在镜前仔细地琢磨着她的脸庞,她的自若反使我无所适从,正当我进退尴尬时,她站起来,“你出去一下,我要借用你的电话。”

林第三次终于逮住了尹,尹旁无斜视地行走在回家的路上,隐隐地她似乎听见有人叫她,尹迟疑了一下,确定耳朵听误了又迈着匆匆的步伐向前走着,旁边人行道里一个男人挡在尹的面前,尹一贯低着的头抬了起来时,林的双眼微笑地注视她“你就是尹?”尹飞快地用眼扫了一下林的全身,而林到底是稳健的,他没有像一般陌生人相见时那样打量尹,这样使尹减少了局促不安。林温和地注视着尹的眼睛,接着温存的男中音在尹的耳边响起:“尹,我们到那边长凳上坐会儿吧。”尹刚想说就这样谈吧,但林已敏捷地在前面带开了路,尹在后跟着,又充满了小孩似的拘谨。尹的眼睛紧紧盯着前面的一个喷水池,简短地回答林的提问。

如果读者期待林与尹之间发生点什么,那我的故事便落入俗套,而尹也无法牵引住我的目光使我长久地打听她的动向了,实际上他们之间什么也没发生,他们除相识契合这个时代外,剩下的是平淡无奇却出人意料。而我的叙事还未结束因为颜的出现。

颜开始的职业是教师,和我是同事,这也是一个与文字密切相连的职业,不同的只是在时间空间上限制得更严格,再加上它要求的职业规范,它的框框比任何行业都要划得多、划得细,颜在这样的环境中,她是无法飞翔的。她的脑子里经常出现一只扑打翅膀的小鸟自由歌唱,有时她坐在办公室里望着窗外的大树上栖息的小鸟,她希望小鸟飞翔但小鸟振振翅膀飞走了,她又感到一阵失落。

颜决定换一个工作环境,她轻巧地抖落了一张张报纸,当她确定一则比较适合她的招聘启事时,她决定上路——虽然电台招聘播音员的笔试已结束,面试已进行到第二天,她从电视中得知。

颜按照电话中的路径直入面试地点,面试室里如云的美女正搔首弄姿,卖弄着青春。颜魅力十足地继续地朝前走,一个中年人挡住她:“小姐,等着慢慢叫号。”“纪律检查委员会的,还等人叫号?”颜灵动的双眉如黛,灵气逼人。她飘然地走过,在一片惊异中微笑着坐在主考官前,这一坐使颜摇身一变成为本市电台的一名播音员。颜便如鱼得水,挥洒自如。颜自由行动,毫无羁绊。颜一次次出色地完成任务,一次次得到首肯。

但生活全然不止此。颜在云游一番后更深切地感受到她的生活离幻想隔着天河般的距离,也许活动的自由更直接更广泛地刺激着颜的隐衷,甚至颜有种步步为营的感觉,颜小小的不快被漫无边际的幻想膨胀又缩小。

以文字诠释心灵是一条纽带。颜和尹开始走近。颜播放着电台记者从各地搜集来的新闻报道,而她开始对尹是陌生的,尹虽是电台记者,但她的稿件很少被采用。当颜像往日一样整理稿件时,尹的稿件恰好放反了,放反的在外的一面却画着血淋淋的耳朵,耳朵上面一小小的火焰在无穷地燃烧,尹在旁边写着:寂寞与燃烧。颜久久地凝视着那只血淋淋的耳朵,她的眼睛被燃烧的火焰照得清亮,慢慢地她想起了那个瘦弱的神情怪怪的尹,想起她陪一个企业家跳舞跳掉鞋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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