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医眼咒
老秃顶子是古时黑龙江境内很高的山。山顶积雪终年不化,远远看去像极了一位秃发老翁。很神奇的是“老翁”的脖子,周遭峭壁陡立,光滑得找不到一丝缝隙。想要登上山顶,除非生出一双翅膀。
在老秃顶子东侧的山谷里,有一个石门紧闭的山洞。听常在山林里转悠的猎手说,洞里住着位专治眼疾的老神医。只要不是天生的瞎子,进了洞,七天包好,而且金银财宝分文不要,只取羊心羊肝。
自从神医住进山洞,短短半年时间,方圆百里患眼疾的人大多重见光明,可始终没有一个人能说清神医到底长什么样。不过这天午后,神医破天荒地走出了山洞。
迫使神医露面的,是十几个手持刀棍、膀大腰圆的看守,这些看守来自百里外的宁古塔牢营。流放宁古塔,是朝廷惩治囚徒的一种重刑。每年都有一些囚徒不堪折磨,命丧宁古塔。
与神医一照面,看守们不觉犯了闷。不对劲,既然是神医,就该鹤发童颜,道貌岸然,怎么出现在面前的却是个个头矮小、瘦骨嶙峋的老头?
稍一愣怔,一个中年男子走上前,歪头打量着神医,嘲讽地问:“你就是传得神乎其神的神医?啧啧,本大人怎么没看出神在哪儿?”
中年男子自称大人,并非抬高自己,他便是宁古塔牢营总管李善诚。神医瞥了他一眼,回道:“民间传言,不足为信。敢问官爷,你为何大动干戈,还要烧我的山洞?”
“少废话!”李善诚恶狠狠地打断了神医,“你若不把他塔喇裕泰乖乖交出来,烧洞是轻的。逼急了,我还剁了你喂鹰!”
见李善诚凶相毕露,咄咄逼人,神医闪身让开,回手一指洞内。他的意思明摆着:我不认识什么裕泰,你若不信,进洞搜便是。李善诚嘴角一扬,下了命令:搜!
点亮火把,一通翻找,别说人,连只耗子都没发现。当很后一名看守跑出山洞,李善诚沉了脸,道:“图门清,罪囚他塔喇裕泰潜逃,是不是你说的他进了此洞?”
“大人,小的只是说有……有可能。啊……”
话音未落,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响起。
李善诚还真是狠毒,猛然出手戳瞎了图门清的双眼!图门清疼得满地打滚,嗷嗷直叫。李善诚却逼视神医,冷哼:“谁敢欺骗本大人,他就是前车之鉴。老东西,也包括你。走!”
十几个看守早吓破了胆,唯唯诺诺地跟着李善诚撤了。神医忙扶起污血满眼的图门清,快步进了洞。转眼七日过去,当李善诚带着全牢营的看守再次闯进山洞时,令人惊愕的是,图门清的眼睛不仅已经复明,还格外明亮,看不出丝毫受过伤的痕迹!
本来,李善诚不信传言,但眼下,他又不得不信神医的确医术高明。于是他恶声恶气地追问:“图门清,老东西是如何给你治眼的?”
医眼咒?如果世上真有医眼咒,老东西真给他塔喇裕泰治好了眼睛,那我的麻烦可就大了。李善诚一咬牙,使出了狠招:抓了老东西,坐守山洞,逼他塔喇裕泰自投罗网!
二、鹰咒
李善诚要置之死郑州治疗癫痫病那家好地而后快的他塔喇裕泰,是肃慎地他塔喇家族的首领。
当时,京城里的王公贵族热衷豢养一种叫海东青的宠物。传说海东青是万癫痫病吃什么药鹰之神,十万只老鹰中才出一只海东青。
为了求得上品,律例中甚至有这样一条规定:刑徒如能捕捉到一只并进贡朝廷,死罪可免。李善诚削尖了脑袋要进京做官,便命宁古塔的囚徒张网捕捉海东青。不想,裕泰根本不尿他这一壶:一碰上捉鹰者,就往死里揍!
好你个不知好歹的裕泰,敢和我作对,我让你生不如死!李善诚恼羞成怒,带上数十个看守暗中设套,将裕泰抓进牢营,并弄瞎了他的双眼。哼,这回你看不到,还怎么阻拦?
孰料几天前的一个深夜,裕泰竟逃出牢营,藏进了老秃顶子山。
得知山洞里住着神医,李善诚哪还坐得住?一旦裕泰重见光明,再联合骁勇剽悍的乌雅、孛术鲁、纳喇等部族,哪里还有他李善诚的好果子吃?
“蒲察哈,你怕了?”置身昏暗的山洞中,脖子上抵着钢刀的神医开了口。
适才,想到裕泰寻仇,李善诚不由地打了个寒战。听神医发问,他强壮胆气说:“从小到大,我李善诚还不知道什么叫害怕!喂,老东西,方才你叫我什么?”
神医不紧不慢地重复了一遍:蒲察哈。李善诚的口气里有些慌,问:“你,你到底是谁?”
没错,李善诚本名蒲察哈,曾是山林中蒲察部族的头领。十年前,蒲察哈投靠朝廷,得天子赐赏李姓,改名李善诚。
神医淡淡一笑,回道:“山野游医。”
山野游医?好,等猎物进网,我就让你个老东西葬身山野!李善诚暗下杀心。恰恰这时,洞口处传来了一阵细碎声响。
“大人,有……有动静!”一名藏在石旮旯里的看守惶惶报告。李善诚骂了声“熊包”,喝道:“点火!”
火把点起,洞内刹那间亮如白昼。四下张望,哪里有人?闯进洞的只是一只鹰。但这是一只展翅足有半丈、通体雪白的老鹰,顿时让李善诚目瞪口呆!
“是玉爪!”
海东青有三品很为珍贵:上品秋黄,*三年龙,绝品玉爪。玉爪其力之大,如千钧击石,展翅高飞,如闪电雷鸣。万万没想到,今日居然在这个洞内撞上了。
“快,快,封住洞口,抓住它!”李善诚惊喜地大叫。
几个看守弃了刀棍,飞身扑过去。
神医先是一怔,接着一番低语。
不好,神医念叨的是鹰咒!驱使海东青,每个鹰主人都有自己的号令,肃慎人称做“咒”。鹰咒一出,玉爪轻轻地一掠长翼,看守们便被抽得晕头转向,鼻青脸肿。看得出,这只海东青受过专门训练。
民间有句话襄阳市哪家医院看癫痫病较好,叫“九死一生,难得一名鹰”。海东青生性凶猛,捕获后要用脚绊套牢,架于木杆之上,接下来要几天几夜不让它睡觉,以此磨掉野性,这招叫“熬鹰”。熬到驯服,还要进行“过拳”、“跑绳”、“勒膘”、“入咒”等环节强化训练。入咒,即让海东青完全听从主人的发号施令。一番折腾下来,要驯出一只上品,主人也得掉半身肉,去半条命!
见众看守不是玉爪的对手,李善诚挥舞马鞭,也冲了上去。玉爪敏捷地躲过鞭击,落向洞内的一块岩石。铁钩般的鹰爪不经意中触动了什么机关,只听“轰隆”一声大响,一侧石壁豁然洞开。
洞内躺着一个人,正是李善诚到处追拿的他塔喇裕泰!
三、绝命咒
托圣上的福,只要抓住神医和裕泰,就不愁逮不住玉爪!李善诚紧盯着高高在上的玉爪,命令看守去捆神医。可不等看守靠前,图门清已握刀立在了神医面前:“退后,都退后!谁敢动我的救命恩人,我先砍了他!”
癫痫病患者该怎样选择医院呢“浑蛋,老子先砍了你!”李善诚胳膊一抬,一支利弩飞射而出,正中图门清的胸口。
原来,治好了被李善诚戳瞎的双目后,图门清满心感激,执意要拜神医为师,学习医眼咒,学成后好回图门部族救治族人。神医笑笑,拒绝了他。图门清不死心,天天缠磨。若不是李善诚再次来扰,他相信神医会答应收他为徒的。
“图门清,世上本没有医眼咒,救你的是你自己,是万鹰之神啊!”瞅着图门清气息奄奄,神医止不住老泪纵横,道出了医眼咒的真相。
治眼疾,之所以要七日,因为先需确诊病况,接着对症下药,让玉爪飞上老秃顶子山,去采生长在山顶的谷精草、密蒙花等珍贵药材。采回后用早晚的露水浸泡,熬出少许药汁,边念医眼咒边往眼睛上涂。念动医眼咒,只是让患者相信有神灵相助,自己的眼睛一定能好。治病所收取的羊心羊肝,恰是海东青的食物。
“神医,代我谢谢……玉爪……”听到这儿,图门清知足地笑着闭上了眼。而此时,李善诚已将裕泰绑了个结结实实。
裕泰的双目已被治好,瞪视着李善诚,咬牙切齿地大骂:“蒲察哈,你作恶多端,大肆捕捉海东青邀功请赏,格格会惩罚你的!”
格格,是肃慎各部族顶礼膜拜的鹰神。李善诚抽了他一鞭,得意大笑:“格格算啥?等老子将那只千载难求的玉爪进贡天子,当上大将军,定将乌雅、纳喇,还有你们他塔喇全部铲平。到那时,我李善诚就是肃慎至高无上的神!”
说着,李善诚又用马鞭点着神医的脑门:“老东西,要想你吃饭的家什稳稳当当地站在脖子上,就快把玉爪给老子唤过来!”
“唉,事已至此,我认栽。”呆立片刻,神医重重叹口气,念起了鹰咒。
见神医屈服,裕泰拼力挣扎,大嚷:“温敦大叔,不要念啊。要让他抓了玉爪,所有的海东青都会被他捕光……”
“你,你说什么?他是温敦部族的人?”李善诚当即惊出了一身冷汗:“老东西,你真是温敦部族的人?”
神医没有回答,越念声越高。但见那只玉爪振翅飞来,盘旋着要落向神医的肩头。李善诚顾不上再问,伸手要抓鹰腿,玉爪却忽地高飞,接连啄伤几个看守后飞出山洞。很快,几声急促、高亢的鹰鸣震彻山谷。
不待李善诚回过神,便听洞口“扑棱棱”作响,被玉爪召唤来的成百只上品海东青争抢冲进,张开利喙,展开铁翅,照着众看守一通猛啄、猛扇!
“你,你念的不是鹰咒……”
“你猜对了,我念的是绝命咒!”神医哈哈大笑,“蒲察哈,我要为温敦部族,为被你捕杀的海东青报仇。格格,让万鹰之神带走这个罪人吧!”
李善诚终于恍然:神医确是温敦部族的幸存者。
早在十年前,为向朝廷表明忠心,李善诚借着夜色掩护,血洗了与朝廷为敌的温敦部族。本以为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但他忘了,苍莽林海有神鹰,善恶到头终有报。如今,万难逃过的报应来了……